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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他像是意外,又不太意外(2 / 2)


  黎何点点头:「但我要澄清,我没有伤害你弟弟,如果你还愿意听我说话,而不是把我当成伤害你弟弟的人,我很乐意把我知道的事情全告诉你。」

  陈真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说:「我知道你没有伤害我弟弟,不然我不会让你活到现在,就算是要毁掉我弟弟的身体。」

  黎何开始侃侃而谈。

  他说了一段往事,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里面提到了很多幻觉里陈真看见的事情,黎何并没有说太多自己的家世,倒是费很多口舌去解释所谓「现实世界」跟「书中世界」的差异。

  陈真静静听着,觉得黎何口中的「故事」像一场滑稽的玩笑,但陈真自詡是一位合格的听眾,并没有打断他。

  a国是一本书,是一位不知名作者创作出的乌托邦,虽然有些微讽刺的成分在,但是却比黎何口中的那个世界要好上太多。从他的言语里,a国的制度单纯简单,而且纯粹,他非常嚮往。

  「故事」的最后,黎何用这句话收尾:「我不确定龙嘉衍去了哪里,我并没有在这具身体里感受到他的存在,也可能他去了我那里的世界,很快就回来了,也可能永远不会回来,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陈真沉默了很久,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很生气,他曾想过龙嘉衍如果哪天像他的父母一样牺牲在某场战役里,他会不会难过、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失去理智,然后崩溃。

  没有答案。他就好像不曾担心过这样的事,就像多年以前,他的父母将龙嘉衍託付给他那般,只当是一种责任。

  如果有人问他,龙嘉衍于他而言是什么,陈真会说是重要的人,是弟弟,也是责任。那更多的呢?他知道自己答不出来,很多年以来,他忙于战争、周旋于上层跟丧尸之间,他没有时间深思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

  至少对那时的他而言,是没有意义的。

  那么现在呢?龙嘉衍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灵魂,他感觉已经有一些事情脱离他的认知,影影绰绰地,开始失衡,开始崩解,开始横衝直撞。答案像是浮出水面,又像是蒙着层雾,看不清也摸不着。

  陈真好像忽然就不想问他关于龙嘉衍的事了,他说不上原因,只能将其归咎于「问不知道的人再多都是徒劳」。

  陈真恍然道:「所以你不是失忆,只是不确定能不能演好龙嘉衍,才顺理成章当作自己失忆吧。」

  黎何有点惊讶陈真没有问龙嘉衍的事,他还是点头承认了,「是这样没错。」

  「不过——」陈真话锋一转,「像黎队这样优秀的青年才俊,要装成我那个胆小黏人的弟弟,也难怪你学不来了,现在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你可以不用委屈自己装成这个样子,应该很彆扭吧。」

  「不会。」

  黎何回答地毫不迟疑,陈真不禁疑惑地看向他。

  「不会?」

  「嗯,当龙嘉衍很快乐,就当给自己放假,我很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候。」

  陈真的眼神里写满了不相信,就差没把「你是不是有病」表现在脸上,「虽然老齐常说我对嘉衍态度不正常,但我也知道嘉衍每天都在面对什么,有很多网路骂声跟一些部队上的指指点点,我相信并不轻松。」

  黎何又点点头,看着陈真的表情里还有着一丝笑意:「龙嘉衍的确太软弱了点,也对人太好了,这要是发生在我们队里,明天我就会让他消失。」

  「……」就你那个自刎的魄力,听上去可不像是玩笑话。

  「不过这也是我好奇的点,你这么保护龙嘉衍,为什么没有帮他摆平所有的负面声浪,以我对陈真的了解,你肯定是能做到的,你为什么没做?」

  听到这个问题,陈真莫名觉得有趣,曾经齐鸿鸣也问过一样的问题,现在又被黎何问起,居然有种新鲜感。

  「你不是说这个世界是一本书吗,我有记忆的事情你应该都清楚,书里没写?」

  黎何一点也不见外,「我这个人比较衝动,觉得能用拳头解决的都不是问题,所以你们没在打丧尸的时候,我大多是跳着看的,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真是始料未及的答案,陈真咳了一声,「嘉衍虽然黏我,但他有自己的自尊心,虽然他没有说过,不过我能感觉到他不喜欢我插手他的事情,我尊重他的任何决定,所以在他开口之前,我都不会出手。」

  黎何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他像是不满意,眉头蹙起,却什么也没说。陈真不擅长应对这种沉默,以往跟下属进行临时会议时,贾副官只要报告完就会自行离开,而齐鸿鸣是个多话的人,也不怕陈真,话题都是他开的。

  从来没有一种情况像现在这样。

  陈真没有同龄的朋友,大多数人对他又敬又畏,少数把他当朋友的只有一个齐鸿鸣。他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特殊部队是个高危职业,一个不注意可能就葬身在某场战役里,没有朋友才没有牵掛。

  这点,他相信黎何比他要更清楚。

  陈真瞇起眼,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黎何,对方就这样静静坐在原地。明明是龙嘉衍的身体,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不知怎地,知道这个真相,陈真居然松了一口气,他曾经想过无数次龙嘉衍被控制被胁迫的最坏结果。

  事实无限接近他的猜测,他却没有当初那样的紧张跟焦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