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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了樱桃,绿了芭焦第41节(1 / 2)





  青豆点点头又摇摇头,接着面无表情低下头去。

  每天傍晚他都会来呆一会,隔了两天,他合上书本,将《解体概要》搁在她的小方凳上。青豆抄到晚自习结束,一边抻腰一边随意翻开。

  书上有一处折页划了线:“我们身陷一个满是冗言的世界,疑问与回答在其中完全是同一回事。”

  青豆怔怔良久。睡前,她问下铺话特多的女孩子,隔壁班那个“傅西洲”很厉害吗?

  女孩叫金津,可能那天精神不好吧,她疑惑地看了青豆一眼,“啊?”

  青豆戴罪在身,不敢多话,匆匆回了句没什么,埋进被窝,打电筒抄《包身工》去了。

  次日她犯了个大错误,为了感谢那句话,感谢第一个安慰自己的人,青豆主动打招呼:“你的名字真好听,是取自‘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吗?”

  “傅西洲”倚靠斜窗,夕阳透过木棱框窗户折在他脸上,把他照得像个古典主义浪漫情怀的诗人。

  他推了推金边眼镜,笑得颇为亲和:“何以见得?”

  “傅西洲,‘吹梦到西洲’的西洲啊,不是吗?”青豆抱了本《十月》,以为他没理解父母起名的深意。

  他微笑沉吟,好半会才摸了摸鼻子,“其实,我叫傅安洲。”

  “啊?”青豆发出了昨晚金津的迷惑声。

  “我叫傅安洲,我爸爸姓傅,妈妈姓安,住在长江三角洲。名字是这么来的。”

  楼下老红漆木头门发出吱呀的声响,一楼有人进来,拐上了楼梯。这里一切脚步声和呼吸声都是透明的,一清二楚。

  那一声声慢搓的木板嘎吱,膈得人难受,尤其是本就尴尬的人。

  一本《十月》徐徐从青豆的颈下上升,遮住她半张臊红的脸。

  傅安洲越过书脊与她对视:“你是哪里看到了我的名字?”

  青豆眨眨眼,想了想,“成绩表上。”

  马虎瞥了一下高一好学生的大致名字。

  傅安洲合上书,饶有兴致问她:“你只看到过我的名字,没有听人叫过我?”

  他问的好细致,青豆哪里知道:“也许听过吧,但我可能当做两个人了。”

  “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傅安洲表扬她,青豆却没听出来。她支起耳朵,听见了顾弈的声音,与之伴奏的,是道女声。

  下意识的,青豆勾起抹看热闹的笑,猫进傅安洲所在角落,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指。阁楼很小,就二十多平,一眼能看到头,只有傅安洲的斜窗处被两排书架严实挡住。

  女孩问顾弈,有没有预考的题目,顾弈说没有。

  她隐有责怪,“你爸不是南城大学的老师吗?”

  顾弈语气淬冰:“所以呢?”

  青豆捂嘴想笑。可惜看不见表情,这厮肯定鼻孔朝天,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睥睨对方。

  空气里好会没有声音,就在青豆想观察情况时,女孩儿脚步慌乱地咚咚下了楼。

  青豆趴在书架,顺空隙偷窥,没料影子都没看到,顾弈忽然出声了:“程青豆?”

  傅安洲也意外,同青豆对视,轻声问:“你认识顾弈?”

  阁楼容易传声。青豆想也没想,本能反应便是双手捂住傅安洲的嘴。她左手拿的是《十月》,右手用的手掌,力道之大,把他直接推到了窗上。

  青豆不想让顾弈知道自己在这里罚抄。她讨厌被他嘲笑,不想他用看笨蛋的眼神看自己。

  但下一秒,顾弈仅用一个步子的速度,便出现在了最后一排书架。那一瞬间,青豆都没能来得及完成与傅安洲的眼神示意。

  顾弈额角滑下几缕湿发,像是刚运动过,肩膀因两手插在兜里而端得方方正正。他盯了他们几秒,眉宇不解地蹙起:“你们在干嘛?”

  青豆一僵,收回手,“我在看书。”

  “你确定?”顾弈的目光忽而冷厉,像一个严肃的教导主任。

  “你来干嘛?”青豆收起《十月》,翻了个白眼。

  ?他追问:“我问的是你们在干嘛?”

  一双校服男女窝在角落,任谁都会联想。

  “我……”

  傅安洲嘴角噙笑,礼貌对顾弈点头,“学长好,我们确实在看书。”他合上手上的《悉达多》,展示给顾弈。

  顾弈看都没看他,又冷声问了青豆一遍:“程青豆,你在干嘛?”

  她能干嘛,她能告诉他,她还有六十二遍的《包身工》没抄吗?

  青豆感受到侮辱,不耐烦地翻开《十月》:“关你毛事!”

  顾弈当然走了,再多说一句他就不是顾弈了。他走后,青豆立马翻开自己的抄写本,继续抄《包身工》。这个午休浪费了好多时间,她要赶紧抄。

  她的抄写必须偷偷摸摸,不能在教室——原因是她学虎子用三支笔做了个工具。这臭小子从小就会作弊,青豆以前不齿,现在也懒得做好学生了。以她的成绩,她诚诚恳恳抄或是随随便便抄,都不会因为《包身工》而有所改变。

  傅安洲看见青豆这个抄法,一点没有指责她的意思,颇为认可地点点头:“下次我也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