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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6)(1 / 2)





  要撼动这洪流,跟撼动天地一样。

  他莫少珩做不到撼天动地,但他可以在洪流旁边开一个小溪流出来。

  徐徐图之,步子太大,会崴着脚的道理,谁都懂,大跨越虽然来得震撼人心,但也能将人直接推向万丈深渊。

  莫少珩直接将手上的盒子打开,然后取出其中的纸张。

  一叠一叠的纸张,又臭又长。

  莫少珩取出一张叠了好长的纸张,让值事公公交给圣人。

  然后又亲自将剩下的,一张一张地交给温守责,交给荣华夫人,交给殿上大臣,甚至也给了一张给李凝香。

  纸张上,列得清清楚楚。

  正元三年,凉京霜路巷李家,幼女出嫁之日,吊死梁上。

  正元三年,凉京夕霞巷赵家,三女出嫁之日,自缢而死。

  密密麻麻,写满了整整一张纸张。

  莫少珩说道,这还仅仅是正元三年,发生在凉京的惨案。

  更别说,每一年,北凉各地,得有多少这样的案例。

  这些都是我北凉女子被迫出嫁,最终落得的下场。

  莫少珩加重了一些声音,各位,你们觉得你们手上的纸沉吗?

  一个个的名字,都是我北凉女子的冤魂。

  都是人命啊。

  旁边,李凝香呜咽了起来。

  本来,今天她也将是这纸上的一个名字而已。

  和这些带着不甘而死的女子一样,默默无闻。

  荣华夫人也叹了一口气。

  数目竟然如此之多,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也不为过。

  殿上,竟然安静得没人敢说话。

  若是平时,发生一桩命案,已经是京东府衙的大案了。

  而这里,密密麻麻。

  因为皆是被压抑得自杀,最多仅是到衙门入个册,说明一下死因也就了事。

  莫少珩说道,这些都是摘自衙门的户册,若是不信,各位大人可以亲自去查看。

  众人:

  都敢拿到金殿上来了,莫少珩所言怕是非虚。

  这数量也太多了一点。

  突然,有人低语了一句,这有什么办法,是她们自己选择

  话还没说完,莫少珩就狠声道,这位大人是家里没有女眷吗?还是事情没有发生在你府上?

  都说殿上的各位,是我北凉的父母官员,面对这么多条性命,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当的是哪门子父母官。

  她们选择了死亡,但就不能看看她们为什么要结束她们年轻的生命?

  那官员满脸通红,莫少珩,你

  莫少珩深吸了一口气,蝼蚁尚有苟且生命的时候,更何况是一个个的人,若不是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她们何至于此,可悲可叹。

  莫少珩又看向温守责,温大人,你觉得她们也该死吗?

  温守责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没有人敢在此时践踏这些女子的生命。

  道德礼教并非是用来迫害人命的东西。

  莫少珩直接对圣人的方向拱手,还请圣人为李香凝主持公道,解了这不合时宜的婚约,免得这白纸之上,在圣人,在诸位大人的眼前,再多一抹冤魂。

  李香凝的委屈也到了极致,哭得都站不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此时的李香凝,也不在是李香凝,她代表的是北凉,拥有共同的命运的女子,哭到了这金殿之上。

  一声凄惨过一声。

  众人也看向了圣人。

  他们也知道,这已经不是解除一桩婚约这样的事情了,开了这个头,以后,这北凉定下的姻亲,就有了可以解除的先例了,而不是姻亲一但定下,哪怕一方想要解除,只要另外一方不同意,就必须继续执行下去,到死也别想解脱。

  安静。

  强行解除婚约,这是无先例的事情。

  这时,莫少珩看了一眼李翰林。

  李翰林张了张嘴,最后一叹。

  他为了他女儿这婚约,也是焦头烂额,闹得家宅鸡犬不宁。

  看了一眼哭得起不来的女儿,又想起女儿在轿中身穿婚袍,手持剪刀的一幕来。

  终是走上前,圣人,我李酿失信在先,愿以一半的家财为小女解这婚约,我只后悔当初太过孟浪,为小女过早定下这门亲事,才导致今日这般凄凉下场

  身形都佝偻了一些。

  落针可闻。

  李凝香哭得更厉害了,她爹爹终是疼她的,脑中不由得想起,她爹爹抱着小时候的她,买糖人的场景,那时候的爹爹,是那么的高大伟岸。

  她何其的幸运。

  这时,圣人的声音传来,周李两家,从此了无牵挂。

  莫少珩呈上来的纸张太沉重的,都是人命啊。

  都是他北凉的子民。

  死得实在太冤枉了一点。

  可悲可叹。

  周正安张了张嘴,圣人

  这婚约竟然真的解了?

  他儿子怎么办?

  但圣人做下的决断,哪里是他能质疑的。

  周正安又看向温守责。

  温守责也是一叹,李翰林失信,已经付出了一半家财的代价。

  而李凝香此时,代表的是北凉万千不幸的女子,哪怕他仅仅开一个口,就代表着无数的女子还得死在这一条路上。

  他,开不了这个口,手上的纸张太沉了。

  压住了他的嘴,更何况,这还仅仅是其中的一部分,他都不敢相信,因此而死的女子还有多少。

  而那些没死了,过的又将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时,圣人道,周卿可有什么话说?

  周正安:

  半响,周正安一咬牙,我与李府心生间隙,这婚约解也就解了。

  但世人忠信不能罔顾,岂能是钱财能说得清的。

  忠信面前,钱财算个狗屁。

  周正安突然看向莫少珩,不要以为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莫少珩推波助澜捣的鬼。

  他丢了这么大脸,他儿子不好过,他莫少珩也休想。

  周正安继续道,但镇北王府和燕王府关系融洽,别说什么间隙,他们还共同开了牧场。

  莫少珩一愣,周正安什么意思?

  所以,镇北王府和燕王府之间的忠信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破的。

  也没了解除婚约的由头。

  而莫少珩和燕王早过了正常婚嫁的年龄。

  为证忠信,为证这世间礼教,还请圣人让莫少珩和燕王早日完婚。

  说得咬牙切齿,他现在也什么都不管了,他就要拖莫少珩下水,他御史周府又岂是那么好欺负的。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