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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1 / 2)





  “你家主子都没有资格同我说话,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这就是你们陈家的家风?下人尚且如此,可见主家有多张狂。”

  清贵的书香门第,自是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那搭话的中年男子胀红着脸,下意识看向陈遥知。

  陈遥知憋着前世的气,道:“裴二姑娘,我不知哪里得罪于你,你处处为难我。你为难我也就罢了,我不与你计较便是。你何苦让你家祖母挖苦我?”

  裴元惜没看她,安抚着康氏,“虚有其表之人,祖母不必理会。”

  她当下怒了,什么叫虚有其表之人?裴元惜竟然这么说她!她才情长相皆不俗,裴元惜不就是命好托生在侯府,又走了狗屎运被皇帝另眼相看,否则哪有资格嘲笑她。

  “裴二姑娘!”

  “我说的哪个字不对,还请陈姑娘指出来。”裴元惜依旧没有看她。

  她本就心情阴郁,这下更是怒极。“裴二姑娘如今正值得意之时,自然是可以任意踩低别人。然而花无百日红,人无一世宠,焉不知今日你看轻之人,他日是你仰望之所在。”

  这下裴元惜终于施舍般看了她一眼,目露嘲讽,“陈姑娘说得极是,不知你当初看人低时,可知有今日?”

  “你…”

  “陈姑娘不止父兄无官职在身,自己好不容易攀上曾太妃却不想曾家犯罪。你以为自己能在东都城里大放异彩引来四方称赞,不想如今只能灰头土脸离开。岂不正应了你自己方才说的话。”

  “裴二姑娘,做人不能太得意。”陈遥知几乎是咬牙切齿。

  得意什么?

  命好又如何?当上皇后又如何?还不是个短命鬼!

  她深吸几口气,怒火慢慢退散。一个短命鬼而已,能得意到几时。有富有宠又如何,没有命享。

  裴元惜将陈遥知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大约明白她在想什么。“人不轻狂枉少年,我身为侯府嫡女得意些又何妨?”

  她心口堵得难受,气得肝疼地看着她们起身上了马车。耳边还听到康氏厌恶的声音,一字一字都在扎她的心。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陈家的姑娘竟然是这样的,太小家子气,真是辱了陈家先祖的清名。”康氏说。

  “孙女也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人,嫉妒心之强委实让人害怕。”

  陈遥知闻言,只恨不得自己能上前给裴元惜两个耳刮子。她嫉妒什么?这个傻女有什么值得她嫉妒的?

  她想起大哥骂自己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什么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不知天高地厚惹是生非。大哥一向严厉,但还从来像那样骂过她。

  因为裴元惜,大哥不仅骂她,还曾动手给过她一巴掌。凭什么裴元惜还能目中无人,而她就要灰溜溜地离开东都城?

  半刻钟后,侯府的马车已经无影踪。她身边的管事询问她是不是应该起程,她狠狠瞪那管事一眼。

  “你一个奴才多什么嘴。”

  那管事立马闭嘴,心里老大的不痛快。她含着怒火上马车,却不是吩咐继续赶路,而是调转车头回城。

  普恩寺是个香火鼎盛的寺庙,康氏算是寺中的老香客,一应接待与住宿自然被安排得妥妥当当。

  一路舟车劳顿,康氏很是疲累。等安顿下来用过斋饭后,祖孙二人各自回屋休息。

  裴元惜有点累,但睡不着。寺中的香火气带给她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定,那安定之中似乎蕴含着某种叫宿命的东西。

  年幼时锋芒太露,痴傻时犹如困兽,到后来步步为营走到今日。过去种种身不由己,将来会发生的事超出她的意料。

  春月进来悄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惊讶不已。

  起身更衣,给康氏留话后主仆二人出了屋子。前面一个小和尚引路,几乎穿过大半个寺庙终于看到一排庄严的佛殿。

  绕过佛殿之后,是高高的佛塔。

  春月被拦在外面,进去的唯有裴元惜一人。将将进去,便看到一头短发的少年欢天喜迎上来。那一张喜笑盈腮的脸上挂着两个酒窝。

  “娘,惊不惊喜?”

  惊喜。

  一日不见,裴元惜还真有点想他。或许以前没什么感觉,经历这些日子之后她发现自己真的有一个做母亲的心境。

  瞧见他穿着普通的常服,便知他并没有暴露身份。

  “你怎么会在这里?”

  商行神神秘秘地挤着眼睛,望向那站在佛前的男子。男子颀长雅致,倒是极难得地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

  白衣出尘,越发公子如玉。

  镀金的佛相庄严慈悲,他一身白衣犹如不染浊尘的世家公子。那一抹白清冷了他的气质,却淡化了他的萧杀之气。他背手而立,交握在一起的双手那么好看,仿佛从未沾过血腥之气。

  一个双手沾满鲜血之人,一个权势滔天的男人,他会相信佛祖吗?

  从他的站姿上看,他必是不信的。他在打量着佛相,并无半点虔诚之意。他手放在背后,可见并无一丝敬畏之心。

  那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的眼中才闪过疑惑,商行便替她解答,“今天是公冶家灭门的忌日。”

  公冶楚慢慢转过身,看到她之后似乎皱了一下眉,然后看了商行一眼。只这两个微妙的眼神她便明白了,今日这一出都是重儿安排的。

  以公冶楚的行事,再是公冶氏的忌日,也不太可能会选择到普恩寺来。

  她行礼也不是,不行礼也不是,他们的关系还真是说复杂得很。就生吧,确实生,完全是不相干的两个人。说亲吧,也亲,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孩子。

  商行像是看不见他们之间古怪的气氛,低声问她,“娘,我爹是不是长得特别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