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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者(1 / 2)





  月落林梢,艾罗出门跃向角楼楼顶,再一纵身提跃,赤足点踏高林竹梢直往角楼后方的密林深处轻灵再去,这一速度显然超出了谢知第一眼清醒看到艾罗时对她内机强弱的判断。又知见走尸而不见走尸人,角楼周围必定还有黄雀在后,便没有强行紧随艾罗行在高林,反而压低身形奔藏林中,以防后手偷袭。

  然纵跃不过百尺,艾罗忽是一袭红衣映月直下,轻灵一勾一古树缠绕的树屋门顶扑入,再又立刻自屋内后窗跃出。

  谢知追入林屋,只见两名大人连着三数稚子已做面目发黑四散倒地,眉心又各自深插竹节枯枝,显然是早已死去多时而又才被艾罗出手斩断脑脉以绝尸祸。但不同之前所见裹布走尸,这些尸身满身枯黑垢藤缠绕已同树屋合为一体,乍眼看去,竟像本就是从树中长出来似的。奈何并没有时间容她停下细查,一掠而过踩着林屋后窗又是追出。

  只这一追却又立刻骤停落地,仰眉一望,原是艾罗高立竹梢赤足而魅,一双幽远深眸正自长发梢舞下看着她。

  “......”

  月华映凉,谢知手心却作滚烫。

  那样的眼神仿佛正把周遭冷月光华全都吞噬,明明是同一双幽林涧泉却似有什么挡在前面的让人再难见其本属于艾罗的任一俏泯,谢知只能蜷握手心一点滚烫提醒自己并不能就此失去冷静。

  片刻冷寂随风而裂,映月足尖也做轻点离梢。

  谢知下意识的往后一退躲避,这自银夜树梢跌落的一缕寒香殷帛便已无声掠她身左而去,还不伤分毫的解了她白衣在手。

  本就凉夜环身心中更做山冰,却此一点温香乘风擦过,陷入一刹温柔陷阱的谢知强做回神抬眸,这人却已将自将白衣穿起,重踏林梢刹那不做停留的再往林中深去。

  此后一袭白衣红襟映月踏风,穿林而往的艾罗再没有长时间停下,皆做一晃而过利用随手折来的枯枝竹签稳准刺中那些她似乎早已断定位置的丧葬尸身。但无论是尚有生活痕迹的树屋新尸,抑或草木做掩的隐藏树葬,还是夏制土葬的祭祀丰碑,无一例外的每处尸身都有着污垢重重却有湿气新色的腥气藤蔓缠绕生长,这令谢知不得不想起当初护在垣容身前的那些巫州人手段……

  再又半个时辰过去,处理将近百余尸葬的艾罗终于大袖飘落一百丈山坳灌木坪中,而在她百步之外正前方,一株千年榕木正长须垂绕的遮蔽着整个山坳,黑木沉沉的就连夜凉月光也映射不透。

  腥气扑鼻却有一丝甜腻挟杂其间,显然是为沉郁瘴气环绕,骤闻于此的谢知追至坪边不敢再进,驻步再一扫这覆蔽百丈之遥的千年巨榕,心想其不仅着实罕见也应生于水畔,但此地无水更呈东北走西南处于山坳阴向,便大胆猜测其驻于此本是为了迎受巫州夏时湿气浓郁散发之时不受风扰,故意成就巫毒瘴气之地以用其阴环饲己身。

  阳生天地从不用缚,唯有阴浮之物天生弥散需得用心怀养,此树定有所饲之物!

  断定隐忧的谢知心中更做焦虑,然目做回转,独立巨榕之前的艾罗不仅毫无瘴气所碍,一点血祭之法也自指尖弹出。

  血色中的,遮天巨榕发出一声类似于女人的破耳尖啸,顿生心中翻涌的谢知刚捂上耳朵,一路走过的山地密林竟也同此尖啸起合。

  一时间,如同身陷巨钟瓮中,环环起合互为呼应的鬼啸不仅惊起林雀四飞,也致走兽奔勤,唯有艾罗背影孤绝,独立全场岿然不动。

  正想忍住万般难受冲其身边相护,艾罗却不知何故一眼幽眸侧凛而来,谢知顿如心遭重击,一个趔趄直接扑地,而待焦急抬头,一条裂缝正于巨榕躯干像是竖立眼睛一般缓做睁开。

  怎么会是眼睛!

  恍如地狱饿鬼的迫视之压顷刻于顶,艾罗那背映鬼眸巨瞳正于乱发飞舞下看着自己的幽眸竟显得格外亲近,谢知大声喊道,“后面!后面啊!”

  艾罗并无所动,反而微有抬眸昂首,睥睨天下一般越过谢知直看她身后密林。谢知即刻回望,只见许多眉心钉着竹刺的无神尸主正如潮涌一样飞扑而来……

  不行!

  再行驭鬼的话你会……

  一撑地面强忍满耳尖啸站起,身边已扑簌而过无数尸主,却没有任一擦过她袖襟头发,至此又怎能不确定这些尸主皆为艾罗驭行而来?

  再无力顾及捂耳,苒苒沁红便自耳孔无声落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