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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燕第19节(2 / 2)


  她心中更觉得悲哀,说道:“砍了你的手,又要你做牵马的官儿,岂不是存心折辱……”

  周胥面露无奈,也不知说些什么好。他并非没有过愤恨,此事因苏燕而起,又不能全然怨她,可到底是怨愤难平,每日闻着马粪的恶臭,他心中更加不能释怀。

  不曾想今日会见到苏燕,她一身锦衣华服,金钗步摇,美艳不可方物,再也不是村落中孤贫的村妇……

  苏燕正是伤心愧疚的时候,周胥忽然从暗袋中掏处一个帕子包裹的物什,想必是用不惯一只手,动作缓慢而僵硬。她看在眼里,心中更觉得刺痛难忍。

  周胥将东西小心翼翼递给她,不敢触碰到她分毫。苏燕接过还不等看一眼,宫人就咳了几声,提醒道:“苏娘子快走吧,若是落人口舌,奴婢也不好交代。”

  苏燕咬着牙点点头,抹去眼泪,说道:“你好自珍重,我这便走了。”

  周胥点点头,目送她上了马车。

  苏燕坐回马车中,才打开帕子,看清了里面包裹住的东西。

  是母亲给她攒下的嫁妆,那个被她拿去换了五贯钱的镯子。

  周胥在她不曾发觉的时候,偷偷替她赎了回来。即便他娶她并非真心,却也实实在在地对她好,可却因她遭了这样祸事。

  苏燕愣了一下,再憋不住,捂着嘴痛哭出声。

  ——

  回到青環苑,苏燕下了马车,眼眶仍通红水润,碧荷来接她都忍不住惊讶,看宫人的目光中也忍不住多了敌意。

  那太监立刻说:“奴婢可不敢欺负苏娘子,小丫头瞪我做什么?”

  苏燕对碧荷摇了摇头,一同回到枕月居。

  一进屋碧荷就说:“吓死奴婢了,苏娘子一夜未归,我们都当你遭了祸。”

  苏燕心情仍低沉着,说道:“为何这样想。”

  碧荷解释道:“从前陛下是太子的时候,便从未有姬妾能留宿,奴婢从前就在东宫服侍过。”

  苏燕终于恢复了点精神,说道:“可我昨夜就与陛下同榻而眠。”

  一旁正在收拾的婢女也停了下来,与碧荷一同震惊地看着她。

  “怎么了?”苏燕皱眉问道。

  碧荷瞧了眼门口,这才靠近她,压低声音说道:“陛下有个习惯已经好多年了,一到入夜寝殿内便不能有第二个人,更不许在陛下入睡后靠近,听说因此还杖毙了好几人……”

  苏燕一脸不解:“怎么会有这种怪毛病?”

  从前徐墨怀伤重快死了,他们同睡一屋,竟也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

  “奴婢们也不知,据说也不是一直都有的……”

  第23章

  林府距离安乐公主府并不算远,嫡支的一脉多住在此处。林照迎娶公主,按理说便该与公主同住,但他却时常回府办事,闹得徐晚音时常来府中找他,又去找二房的林夫人哭诉抱怨,一来二去,林夫人每每看到她都难有好颜色,甚至私下里也会与林馥的母亲说起徐晚音的不是。

  林馥寡言沉静,只爱看书写字,与徐晚音恰好相反。偏偏徐晚音无趣之时便来找她,时而就要用她和徐墨怀的婚事打趣,次数多了她也有些烦心。

  “阿拾,公主又来府中了。”林馥在窗台前给兰花浇水,眉间是隐隐的忧愁。

  一旁的林拾只说:“要下雨了,我去把花抱进来吧。”

  “也好,过会儿若是公主来了,你便与她说我突感不适,先歇下了。”林馥说着就往内室走。

  林拾却突然叫住她:“娘子与公主见一面未尝不好,前次青環苑的事,若是当真如公主所说,对娘子而言不算什么好事。”

  林馥步子顿住,回过头皱着眉看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拾抱着一盆花,眉眼轻轻吹着,没敢直视林馥的目光。

  “倘若皇上当真对那女子有情,日后娘子入宫便多了麻烦,何不与公主好好商议,早日将麻烦除去……”

  林馥微眯的眸子透露出不悦来,好似阴沉沉的天色,即刻便有狂风骤雨。

  好在不等她发作,院中便走进一人。林拾回过头,唤了一声郎君。

  “堂兄怎么突然过来了?”

  林照生得眉目英俊,在长安是出了名的翩翩公子,尚公主之时不少贵女都为此落泪。然而他为人清正严苛,连族中的小辈都对他有几分惧怕,林馥也不例外。

  “昨日我回府听晚音说了青環苑的事,若是陛下当真移情于一个农妇,林氏不会置之不理,必定会为你讨一个公道。”

  林馥无奈,解释道:“公主想多了,那女子看着不像骗人,她说了自己救过陛下,因此才受到另眼相待。陛下是一国之君,必定会对她涌泉相报。更何况就算有旁的,我们也尚不能确定,此刻若去叨扰,还要被说是林家不识礼数……”

  这些事林照自然已经想到了,但他之所以会来询问,也是为了林馥的皇后之位。即便是除去秦王后,徐墨怀仍有推行科举的意思,届时士族多多少少会有影响,林家近年来风头正盛,难免有人利用权势做些中饱私囊的事。倘若徐墨怀想要拿士族开刀,第一个便是孟氏与林氏,倘若林馥做了皇后,林氏又低调行事,至少能保林氏一族安稳。

  林照叹了口气,说道:“晚音虽然行事不够妥帖,却也没什么坏心,若给你添了什么麻烦,为兄便在这里替她给你赔罪了。”

  “兄长哪里的话……”林馥笑了笑,又想起一事,便提醒道:“有一件事,我还须得与兄长说一声。公主近日得知你时常去看望宋娘子,已经愈发不满了,还曾与陛下告知过此事。”

  林馥犹豫了一下,问道:“兄长当真……”

  她想问林照是否真的对一个绣娘生了情意,毕竟他已经尚公主,再不可能纳妾。何况士族不与寒门通婚,倘若他想要纳一个绣娘为妾,只怕会被族中的长辈们逐出家门。

  林照皱着眉,立刻便反驳了。“你别听她胡说,阿箬的身子比你还不如。之前我托人照顾,才知道那侍女竟苛待阿箬,害得她手臂都被烫起了泡,等我去问她又不承认了。后来找的仆妇也都看阿箬温善,便处处慢待,不对阿箬的病上心,我去的时候煎的药都凉了……”

  他似乎有些气闷,又不好对着旁人说起这些事,林馥一提他便不自觉多说了些,随后才觉得失态,立刻便停了,说道:“是我不好,不该与你说起这些。”

  “不打紧的,兄长还是莫要太过烦心的好,个人有个人的命数,宋娘子的病也不是因你而起,更何况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何必要为此这般操心。”林馥也不是第一次见林照为宋箬的事发愁了,似乎他很早之前便与宋箬相识,只是后来娶了公主,宋箬的身子也越发不好,他顾念旧情时而去看望。府中的家长也知道此事,并未阻拦过他,只是委婉地提醒过几次,要他收敛些,以免惹恼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