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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2 / 2)


  舅舅舅妈离开了酒厂,亲妈住院了,酒厂里人心涣散,黄酒的大哥本来在外地谈销路,连夜赶了回来,当着黄酒爸妈的面儿给了黄酒一个耳光。

  第二天,大哥找到黄酒,把食堂的钥匙给了他。

  “我大哥说的明白,事情闹到这个份儿上,酒厂的食堂要是不立刻处置好了,这个酒厂也就完了,他让我管食堂,不是父母还惦记着我是他们的儿子,是这个烂摊子,谁闹出来的,谁得解决好了。”

  黄酒看着被砸烂了的酒厂食堂,再回头看看自己两个师弟,一个脸上带着青,一个身上绑了绷带。

  突然明白,自己当了二十多年的黄家的“酒”,从这之后就不是了。

  “食堂跟餐馆是两码事,我一开始想着是……嘿嘿,酒厂那边儿给我的饭钱,我少克扣点儿,攒一攒,再用那个灶、那个油做了菜往外面卖,结果第一次去进货就差点被人坑了,因为送货那人是我舅妈的关系户。”

  黄酒既然带头砸了之前不好的食堂,就得把新食堂给撑起来,可问题比他脑袋上的头发还多,最大也最致命的问题是他的两个师弟只会做湘菜。

  端上桌的剁椒鱼头选料用的是大花鲢,这种鱼也叫胖头鱼,头上的肉比较多。

  “蒸鱼啊,吃得就是这个鱼头的新鲜,黄酒你们家这个鱼不错啊!”

  黄酒嘿嘿笑了一下。

  沈小甜吃了一口鱼鳃上面的肉瓣,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呛辣,却是比想象中更鲜香美味,厚厚的红剁椒和绿色的剁野山椒的味道略有不同,却都是好好烘托着鱼的头本身的美味。

  “这是大杨做的,大杨做菜,两个字儿,地道,去年我们过年的时候一起回去看了师父,师父让我们上灶给他做个菜,就只有大杨被师父夸了,离乡十几年还能做出一手正宗的湘菜,大杨这个稳当,我是服的!”

  大杨是黄酒两个师弟中的一个。

  陆辛又吃了两口,抬起来看了一眼餐馆贴在墙上的菜单。

  “黄酒,我记得我上次来吃的时候,你们家菜色没这么多啊。”

  黄酒笑了一下说:

  “小营一直爱琢磨新菜,这几年不是流行吃牛蛙么,他研究来研究去,弄出来的些菜还都挺受欢迎的。”

  小营就是当初替黄酒挨了一下凳子腿的那个师弟,那一下砸在了他的肩胛骨上,他带着伤去了书店,就看怎么能做好鲁菜。

  看一个菜,回去做一个菜,因为连买菜谱的钱都掏不出来了。

  大杨就给他打下手,洗菜、跟刀、打荷。

  黄酒自己进菜验货,缺人切菜了他就切菜,做菜忙不过来了他就也上灶,他吃了十几年鲁菜还真没做过,好歹知道个大概的味道,不放辣椒多放油酱,总能应付了。

  就这样,他们三个年轻人跌跌撞撞把一个食堂给撑了起来。

  过了几个月,他们终于知道怎么能开源节流了,总前在师父那儿学的套路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大概怎么用,又过了一年,他们开始赚钱了。

  就靠给这一百多个人出自费的小炒只不过赚点儿小钱,小营会做的菜色越来越多,周围有人办个婚丧嫁娶也想到了请他们来帮忙。

  开食堂的第二年,他们正式有了自己的营业执照,开始接受电话订单往外送外卖了。

  “这个是小营做的跳水牛蛙,四川人做这个喜欢做香辣味儿的,小营做的是酸辣口儿,用的泡野山椒和酸萝卜调味儿,别人家都做不出来。”

  在吃跳水牛蛙之前,沈小甜又吃了一口剁椒鱼头,葱姜蒜和豆豉让鱼的味道丰富又醇厚,配着米饭真的容易上瘾。

  再吃一口牛蛙,刚进嘴里就是痛快的酸辣味道,牛蛙也是处理的很干净,肉块可以直接用嘴从细骨头上吸下来。

  吃完了肉,还觉得不够,总想再拿一块儿起来。

  这时,沈小甜看见陆辛放下了筷子。

  他问黄酒:“你这两个师弟,就为了这个菜单子怎么排,没少打架吧?”

  黄酒刚刚还夸奖自己两个师弟的笑脸一下子就清淡了几分。

  像是一块儿涮了水的剁椒鱼头,或者一块涮了水的跳水牛蛙。

  “是,新店的事儿也是卡在这儿了,你是行家,我就直说了,其实从当年在食堂的时候开始,我这两个师弟就走了不同的路子,一个呢,守着老菜谱,一个呢,天天变花样儿。

  “尤其是去年从湖南回来,小营不服气师父只夸了大杨,就跟大杨较上了劲。之前他们俩都在这个店里还好,不过是较劲,现在我要分一个出去,他们俩谁都不干,都跟我说,要是让他走,他就真走了。

  “唉,我也不知道这是啥时候开始的事儿,现在他俩还天天比着谁卖出去的菜多,都是自己家兄弟,这到底是怎么了?!”

  沈小甜问:“因为剁椒鱼头走了,这个店撑台子的就成了跳水牛蛙,跳水牛蛙走了,这家店最好的菜就成了剁椒鱼头,所以他们都不肯走?”

  黄酒看看沈小甜,点了点头:“对。”

  传统和创新这些年在这个店里互相争锋,仿佛变成了一个战场,他们谁都不要当退出战场的那一个。

  这和沈小甜一开始以为的剧本不一样。

  她抬起头,像陆辛一样看向墙上的菜谱。

  听了黄酒这么一说,墙上的菜名仿佛都不再只是菜名,而是一个个的士兵,他们分成了不同的阵营,带着辛辣的浓香交锋。

  “陆哥,我找你来,就是想让你看看,你要不要给他们个决断,我们三个当年那是守着一个破食堂都手拉着手一块儿往前走的兄弟,怎么就能闹成这个样子呢?我答应了要帮他们一人开一个餐馆的,总不能我再继续攒钱,到时候一口气直接开俩吧?”

  陆辛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划过他自己干净利落的下颚线。

  这仿佛是他遇到了难题时的样子,反正沈小甜之前是没见过的。

  “这两个菜,哪里能分出高下来啊,要说调味,大杨的本事确实更稳当,可他这个菜是成菜,小营这个菜是自研的,虽然后味上差了点儿,可我敢说小营的菜不愁卖……差哪儿了呢?”

  “如果实践操作上得分一致,不如……出份卷子让他们俩试试?”

  小甜老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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