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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疏(2 / 2)

  除了锦妤。

  当年纳锦妤,一面是父母要求,说他适婚了,不娶锦妤也得取别人,一面是因为他对锦妤也确实有几分喜欢。但他没那么爱锦妤,觉得锦妤脾气差,烟瘾重,爱结交不三不四的“艺术家”朋友,家事又不足鲜丽,他们可以短暂地恩爱,却不能长久地做一对夫妻。

  所以他只是纳锦妤做妾,锦妤也满意他安排。二人感情自然而然地浓,也自然而然地淡。

  汉疏起初遇到阿慈,是在弄堂北口,她梳着旧把子头,穿一身不妥帖,却干净的旗装。

  那日他奉令父命,来拜访一位从北京流转过来的亲王,北京城已经容不下他们那些人了,和阜亲王与日本人几经交易,赔光妾室,一家四口才换了个平安。汉疏的父亲因曾受过他相助,打听到他消息,便想法子将他一家运到了上海。

  但和阜亲王贪得无厌,屡次三番地索要,惹恼汉疏父亲,便再也不同他家里联络,后来和阜亲王染上鸦片,把汉疏父亲送他的宅子卖了去买鸦片,一家几口搬到弄堂里,过着平民百姓的日子。

  汉疏的父亲在英国得知这样的消息,便令汉疏去接济他家。

  车开不进弄堂,汉疏在弄堂口下了车,还没直腰,怀里就撞来软软一团。

  正是阿慈。

  她撞了汉疏,忙是跟他赔礼,见是一位英俊冷清的先生,心也小鹿乱撞的。

  “先生,不好意思,邻居家养狗不栓绳,追我一路。”

  “无事。”

  阿慈彼时一十四岁,正是美艳年华。一身素朴的旗装并没将她娇丽面貌遮住,反倒更衬得她是干干净净的。

  汉疏手握一张纸,上头用墨水笔写着和阜亲王家的门牌号,汉疏问阿慈:“23号在何处?”

  阿慈问:“你去我家做什么?”

  “找和阜亲王。我是顾家长子。”

  阿慈知道顾家的,当年多亏了顾家,他们一家才没被日本鬼子给打死。

  “父亲不在,他在大烟馆子里。”阿慈提起父亲,不冷不热的。

  “哦。”汉疏说,他令司机提出一个皮箱来:“不领路么?”

  阿慈还是无法完全确定他的来历。她说:“你若要找我父亲,便去南口的大烟馆里,他成天在那里。”

  汉疏笑了笑,他将皮箱交到阿慈的手上:“把这物转交给你父亲。我便不亲自去拜访了。”

  一整箱大洋,沉甸甸的。阿慈费力地提回家,跟姆姆打开,只见里头装着钞票,吓坏阿慈和姆姆。姆姆说:“咱们不能再收顾家的钱了,要让你爹知道,又要拿去换鸦片。”

  阿慈认同姆姆的话,母女便先把箱子藏柜子里,等姆姆和平时一同洗衣买菜的几个妇女打听到顾公馆的位置,她给了阿慈钱,让阿慈坐人力车去顾公馆把大洋还给汉疏。

  汉疏当时不在,管家说得等一个月,阿慈只好一个月后再把沉甸甸的箱子送去汉疏家里。

  汉疏刚从英国回来,他在船上染了风寒,身体变差了,头晕眼花好多个日子,不想见客。管家说阿慈月前已跑过一次,他这才让阿慈进来。

  阿慈提不动皮箱子,一路她把箱子抱在怀中,生怕被毛贼抢走。

  汉疏染了病,双颊烧得红彤彤的,连脖子都泛着红。公馆并不热闹,管家跟阿慈说,汉疏才丧了父。

  汉疏生病时看上去阴沉,他疲惫地问阿慈:“怎不收着?”

  阿慈说:“若是收了您的救济,父亲又要拿去买鸦片。姆姆不让收,说是请您以后也不必搭理父亲。”

  “那便不给你父亲用,你和你母亲也要花钱的。”

  “不必不必的,现在姆姆给富太太们缝补衣裳,挣得钱并不少的,等我年后毕了业,就能去纺织厂工作,我们能养活自己。”

  满清的格格要去纺织厂做女工,传出去不知该笑话他们爱琴觉罗家,还是笑话整个中华人。

  汉疏咳了几声,极是难受,阿慈问他:“您可是经常咳嗽?”

  “染了风寒才这样的。”

  “那是要好好保重着,我不打扰您了。”

  阿慈要走,汉疏却把她拉进怀里面,困在自己身下。西洋床垫子十分地软,阿慈身体陷下去,她慌张地推搡身体上的男人,汉疏说:“陪陪我,我不做别的。”